Dullahan

我会反过来斩断这个世界的脖颈。

《天堂垂青于我》

    布鲁斯·韦恩,黑发蓝眼的富裕国王。

    我爱他。我想着;我撞开一扇扇门,脚掌跌落柔软的蓝色的埋没里。

    我不能去在乎高大的天花板。金色的繁复图案使我目盲,还有那些奢侈的已失去意义的庞大水晶灯……就是那些水晶灯,宝石蓝的绸缎一匹一匹穿过它们上方,得以垂下来,一直快要落在地上。墙壁几尺厚,墙纸里曾糊上凶杀或最残忍丑恶的东西么?现在他甚至就躺在地上,看起来逍遥自在:他使一切都变得纯粹了。

    层层叠叠的蓝色绸缎就像海洋。他的头埋在它们堆砌出的柔软凸起里。被他身上唯一的衣物深蓝色丝质吊带袜包裹的左脚快乐地翘起,就在腿弯以下,蓝宝石的袜带扣闪闪发光。他赤裸的其他部分微微刺进那些昂贵的蓝色织物堆中。物质,全都是物质,纯粹物质。此刻他只是在展示着自己的肉体——簇拥他的一切和他自己都是他的肉体。他的肉体无罪。

    我朝他走去。整个大厅都是织物。蓝色的织物。他美丽的额头成倒扣之势深深栽进布料簇中,胜过所有活着的人,甚至死去的人。鼻梁走势完美又尖刻,指向薄而色泽美好鲜艳的嘴唇。情欲之火在燃烧,我走近,想看他清楚。

    他此刻心不在焉,而我理智出走。他慢慢地动作着,随意地动作着,丰厚的蓝色在他身旁扭曲,伸展,撕扯。

    并非同一种蓝色。因为那里有钢蓝色的萨丁垫在他的头肩与腋下。海军蓝的棉布体贴地裹住他的腰背。腿部到臀部,下面是艳丽的天青色塔夫绸。腹部横过灰蓝色的雪纺,透过它,他的旧伤口苍白得反光。两腿间覆盖萨丁布料帝王蓝新鲜一如夏夜。还有古老的靛蓝染就的细麻布,亮丽的鲜蓝天鹅绒,钴蓝,普鲁士蓝,矢车菊蓝,孔雀蓝,以及所有我无法叫上名字的美丽又昂贵的蓝色,就那样随意抛掷于他身旁,滚落出天堂一湾。价值连城的硕钻在每个凹陷处探出棱角,析出的光辉也是璀璨的蓝。

    他身上的每一道痕迹似乎都在尖叫一个挣扎的故事。他双眼月亮般沉默。就是那种使人脱力的沉默,它震耳欲聋。芬芳,厅室满溢芬芳。与之同行的是金石的冷硬气味和发霉许久的东西清凉的苦柔。我的,我说,我的蓝眼睛国王,他就在这里,以他自己为中心,编织出独一无二的嶙峋蹊跷的美梦,仿佛日复一日盛夏的阳光,蓝天,酒精,蒸汽,眼泪与歌声停歇后烙下的永恒印记,让知道如何痛哭的人都难以抗拒。

    他随意地瞥着我,悲悯心仿佛出于天赋。乌黑漂亮的发丝是那样魅力十足地散落在他脑后,然后没入被它遮得乌黑的蓝色,就像影子没入水中。一个嶙峋,蹊跷的美梦,萨克斯管不再如泣如诉,短号也不会呻吟嘶叫,提琴,吉他都哑了。夏天过去了。我简直想把他打个粉碎,但是我做不到,连我的想法都很无能。

    我爱他。我想:我深深凝望,狂怒了,凝噎了。我对他无能为力,对他哀痛的灵魂和他用美的各种极端造就的肉体。他摇晃着的左腿放下了,接着他皱着眉,样子冷酷迷人,朝我这里指了指。

    我忘了我要做什么。我轻声咕哝乃至呜咽。面对他除了我的心,我一无所有。那扇刻满洁白伤痕的背部起来又躺下了,钻石和布料沙沙地摩擦。他心不在焉,而我理智出走。他只是许多的肉体,香气——还有钻石,蓝色的织绸。他是一条被自己走向尽头的大路。

    人声响了。香气愈发浓。他奇异的蓝眼睛不断移动视线。那些宝石蓝的绸缎降下来,仿佛来自天国。我大喊大叫,他甚至不为所动。那时我却认为天堂曾垂青于我。

END

附:
    我对布鲁斯·韦恩有极端渴望。我渴望蝙蝠侠,渴望他的肉体,他的哥谭,他的渴望。时时刻刻我要看到他超越一切之上,但我对此的描摹和他的重蹈覆辙都是那样显现出无能为力。我于是又做了尝试,把自己的渴望转换为无声的遗憾画面。我想要最纯洁最超越的东西,最后发现自己最多刻画纸醉金迷,空虚幻梦,古怪的蓝色——他可以为我展示的两种美好意境里最沉默的那种。永恒分在不前进的物质里。不完整的东西就是纯粹的:我们所唯一能真正得到的顶峰。【蝙蝠侠】的顶峰是不断上升的,他也是不停下坠的。一条大路被它自己走到了尽头……我挑战他,不停地挑战,就像我以为他在挑战哥谭那样;但是我对他却做不出任何改变。我的能力有限,因此我挑战的东西有多美好,我有多努力,我就显得多孱弱,多面目可憎。如果我要毁掉任何东西,我只能毁掉我自己的梦想。而布鲁斯·韦恩依旧是一种理想和一个坚定的人类。他天赋之悲悯于我无用,我也同样无法拯救他。没有人可以。他徒然被浪费,而我更加一无所有。然后再也没有值得在意的事实,逍遥放荡会使一切化为乌有。我批评我自己的痴心妄想,但当我因此次次感到我爱上他时,我坚信是天堂垂青于我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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